须臾不下

We are all just shapes, and the rest is noise

「德赫」突然绝望

突然绝望


“你是否会在一瞬间突然感到绝望?”


他突兀地抛出了这个问题,又把头一歪,撑着脸,像个孩童一般仔细地盯着你,眼角甚至堆出了些许细纹。你很想提醒他,他平日里是那么注重自己的形象,但是此刻的他却显得如此真实,于是你只是默不作声,这里或许确实是个可以放松的地方,你这样想着,也试图放松自己的神经。我已经打卡下班了,你又在心里强调了一遍。有那么一瞬间你猜他可能是醉了――问出这样奇怪的问题。但后来你又想起自己似乎是见识过他一口气喝下三杯杜松子酒的样子,然后你看着自己面前似乎丝毫未减的白俄罗斯,突然后悔了自己同意和他来这里喝一杯的决定。


而你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只能不停地搓着手,又紧了紧身上的大衣,他狐疑地看着你极不自然的动作。于是你终于意识到自己是在户内,进来的人早就脱掉了外套挂在一旁,而他也只穿了件藏蓝色的衬衫,松松垮垮地系了几颗扣子。你回想起办公室抽屉里还有一份没有送出去的礼物,一对蝎子形状的领针,你总是担心这玩意有些过时了,哈利和罗恩从来都不用这东西。可是礼物总归是要送出去的,只不过是要等到下一个圣诞节了。


他在等着你回答,你也心知肚明这一点,倒不是说他在用一种小鹿斑比般的眼神望着你,只是他实在是有一种魔力,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把话题转移给别人,就好像是现在,你若是不说出点什么,对面的酒保就会一直盯着你,仿佛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远比粘到口红的牙齿或是不对称的眉毛严重的多的事。


然后像想起什么似的,或许是在设计第二天早餐的新花样,却又像是在确认他的问题,你嘟囔了几句,尽管你完全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你的耳朵精明到那边两个醉鬼在打赌多少小费能让那个金发酒保和他们上床这点破烂事都能听得一清二楚——你还是冲他喊了一句“什么?”。这两个字从嘴巴里飘出来的一瞬间你就意识到它们是有多脆弱,仿佛左边那位害了流感的漂亮姑娘打个喷嚏就能将它吹散。可是你只是需要时间,需要时间来想起一些事情,回忆起部分真相,再在其中掺杂些许谎言,你可以随便个故事,润色点细节,交出个优秀的答卷。不过他总能分辨出那些真真假假,所以你只是希望他能心照不宣地适可而止,这本来也不是什么有意义的话题,不是吗?为什么会突然感到绝望?这东西不是一直存在的吗?


“你是否会在一瞬间突然感到绝望——你刚才完全听清了。”他重复了一遍,不着痕迹地补上一句讥讽,又招呼酒保添了一杯杜松子,第六杯,你在心里默念着,然后想着他们为什么都不肯善罢甘休呢?而你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你经常感到绝望,工作不如意的时候:狡猾的嫌犯,繁琐的文书,难缠的上司;回了家也总是不能放松,尽管你努力避免在罗斯面前和罗恩争吵,但冷战时常充斥在房间的每一个角落。可这算是突然间的吗?你知道这些都是一定会发生的,而且你依旧会早早到达会议室准备例会材料,你也依旧会在做三明治时去掉面包皮,虽然毫无必要,但两个韦斯莱都很喜欢。这些事情你都可以预知,你甚至知道魁地奇世界杯之后两周都不要讨论任何和红袜队输球有关的话题,可是今年的比赛明明还没有开始啊!


于是你心虚地回答:“没有。”尽管你不知道自己为何心虚,你才不是某个做错事情的实习生,可你都不确定他能否听清这两个字。


左边的姑娘终于打了个喷嚏。


“挺好的,这样挺好的,不过我倒是有一个。”


你本来想告诉他其实你并不是很关心什么绝望不绝望,快要十点了,你突然想起脏衣桶里还有几件衣服落下没洗。可是看见他满脸认真的样子,你突然失去了反驳的欲望,你知道你的伶牙俐齿可以在两分钟内让他闭嘴,可是你还是一口喝下了面前的酒,然后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现在外面寒风凛冽,乌云密布,但这却是我们可以单独相处的最好时刻,相安无事。在工作层面,我们可以是任何人,我们可以假扮情侣,夫妻,才于酒吧相识相识的陌生人,但是下了班,我回到我诺大的庄园,你回到某个破烂小屋,听着韦斯莱嚷嚷着魁地奇和无聊的球星八卦,而我则任由阿斯托里亚对小精灵指手画脚,希望斯科皮弹琴的声音能盖过那些过时珠宝摔在地上的声音。我猜你一定感到厌倦,也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但我们对此都无能为力。这里几声抱怨,一点发泄,然后我们又回到我们原来的轨迹,试图忽视那些掩藏在工作下的火花,视而不见,坚信那只是一丝幻想,从来没有存在过的虚构。从未发生过。我告诉你这些是因为我明天就不会来上班了,我要去法国魔法部工作了,那里更有利于我的晋升,反正他们都是这么说的。可笑的是我还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或许我还会回来,或许不会。哦,应该不会像现在这样出外勤了,我猜是什么行政管理吧,晋升。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说这些,对你说这些。我希望你现在醉得一塌糊涂,但又盼望着你此时此刻异常清醒,因为我现在还能记清上一个任务里你高跟鞋的颜色。啊,这可能就是我绝望的时刻了。那红色真他妈好看!你应该再买一条一样的裙子。”


他说的很快,仿佛早已熟烂于心。可是你见识过他的口才,也不能判断这是即兴演出还是主题演讲又或是酒后胡言。你低着头,试图将情绪隐藏在阴影之下,试图以此证明他刚才说的只是一些妄语。你可以扮演吸毒的妓女,军火贩的秘书,初出茅庐的职场新人,你可以挤出假笑,随意的奉承讨好,但现在,就是现在,你不能勾起嘴角,或者流出眼泪,你只能低着头不去看他。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你的回应,或者说他也没指望你能给出什么回应。于是他笑了,然后提醒你到了睡美容觉的时间了。


“工作狂们也要休息了!”


于是你也笑了,你一直笑,一直笑,直到你觉得这里维多利亚式的灯光太过耀眼,直到你厌倦了隐藏真相,直到你的笑容无法掩盖即将溢出的泪水。


他坚持付了账单,又一把搂住你的肩膀,朝门外走去。而你又一次开始怀疑这次的杜松子是否太烈了些。而他搂着你,不肯松手,力气大的像一头水牛。


喝醉的人才不会这样。


到了岔路口,你们相互拥抱,然后向相反方向走去。你似乎看到他眼眸中闪烁着泪光,但你安慰自己只是路灯过于闪亮。


你本来应该头也不回得离开,连手也不要挥得离开。可是你又鬼使神差般突然喊了一句:“再见,兰斯洛特。”


他似乎是回忆了很久,有那么一瞬间你担心他忘记了这里的含义。那个任务有多早?一年还是两年?他们本想假扮夫妻,却被酒店经理误以为是趁机出来私会的奸夫淫妇,谁让他想的名字恰巧和某位地产大亨一样呢?经理还一度坚信德拉科是喝了什么特效复方汤剂。再见,兰斯洛特?你被自己刚刚冒出的句子弄得不知所措,坚信是酒精作祟才会让你说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可他偏偏迟迟不回答,而你则心急地想要快速离开。


直到最后,他冲你挥了挥手:再见,我的夫人。


这算什么?一个邀请吗?


可是又能怎样呢,追上他,搂住他的脖子,祈求他留下来吗?


于是你们继续各自前行,谁也没有回头。


你又一次想起抽屉里的领针,似乎在寻找另一个可以送出的对象,而当你意识到这就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时候,你停在街角,终于放声哭了起来。


你猜这就是他说的突然的绝望了。



终于完成了一篇非HE,私以为这还不算BE(毕竟大家都活着),四月各种不顺,准备了很久的考试一句电脑有问题就被迫延迟,很多东西也一直拖着,果然只有在这种心情下才能写出丧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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