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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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赫」终点站

终点站(双结局)


当德拉科第三次眼睁睁看着医护人员将摔倒的赫敏抬上担架的时候,他知道,那一天终于来了,年轻时的欢愉与放纵正式告别舞台,无畏的疯狂虽万般不情愿,却也只能乖乖谢幕,迷你裙与高跟鞋布满灰尘,斑点花纹的领结与发胶早已不知踪迹。他们或许可以逃离食死徒的恶咒,逃离来宾违心的祝福,逃离出席老友的葬礼,但是他们躲不了时间的探访。赫敏是最先意识到问题的那个人。战争期间遭受的折磨更加频繁地光顾她的梦境,就算没有那些伤痛,她也时常在夜晚被清风拂过的窗帘惊醒。年轻时熬过的夜,喝下的咖啡,对自己健康的挥霍都以一种极不优雅,甚至是残忍的方式找上门来。她的脊椎因长时间伏案早没有从前那样挺拔,眉宇间也失去了从前锐利的锋芒,过多的眯眼查看文件使得她眼角的细纹深邃而密集。她总是忘记自己把老花镜架在头上,愤懑地叫嚣着下次要多配几副以防万一。打碎一个盘子或许是意外,但是一周内因为发抖的手指而连续摔碎三个盘子就足以证明一切了,而且其中一个有着她最喜欢的花纹。


他们即将成为历史,灰烬被洒进海中,每年的英雄纪念周里或许会有孩童提起他们的名字,然后再过个几十年,他们的名字也会被忘记,英雄两个字足以概括一切,省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赫敏并不担心,他们已经活得够久了,听够了老友的讣告,出席了太多的葬礼了。“我可以拒绝出席我自己的葬礼吗?”德拉科有一次打趣地说。那时赫敏还觉得这一切遥不可及,只是见证了一些离去,并不代表他们也要准备告别。但是,或许是时候离去了,也没有什么依依不舍的,他们的人生要比任何小说都精彩。


“我们浪费了生命的四分之一去憎恨彼此,然后又用剩下的时间疯狂相爱。”赫敏和德拉科坐在摇椅上,赫敏捧着钱德勒的《漫长的告别》,德拉科则随意翻着报纸。


“所以我们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弥足珍贵,你又在书里看到了什么?”德拉科合上体育版块,不知道为什么,足球总是没有魁地奇来得痛快。


“每一次告别,都是死去一点点。是本好书。”说罢,赫敏抬起头,把书扣在膝盖上。


过了很久,德拉科缓缓说道:“我不介意告别,我只希望在离开的途中你能牵着我的手。”


没有回答。


然后他看向赫敏。《漫长的告别》依然扣在膝盖上,赫敏已经合上眼睛,阳光照在她灰白的发丝上,反射出柔和的光。老花镜架在头上,她的胸膛平稳的起伏着,双臂垂在两侧。德拉科笑了笑,翻到了经济专栏。


现在德拉科感觉自己仿佛站在绝望深渊的边缘,在面对伏地魔时,他都不曾如此担惊受怕。每一次护士查房,医生会诊,他都集中所有注意力,尝试理解那些医学词汇。赫敏的身体每况愈下,她时而游离在另一个世界,寄居在某个早已成为历史的场景,呢喃着甚至德拉科都无法理解的呓语;时而报出一长串名字,音调完美如同广播播音员,德拉科衰退的记忆只允许他识别出几个熟悉的名字,和他们站在统一战线的,牺牲的,幸存的;与他们背道而驰的,审判的,释放的。有些名字他也始终无法忘怀,毕竟他们也是他梦魇的主要来源。德拉科或许不能与她一起漫步在另一个魔法世界,却可以陪她一起暂时逃避老去的现实。他在病房里模仿哈利思考时抓头发的样子,却又突然背起手仿佛斯内普在监考,大喊“格兰芬多扣十分”。有时进来打针的年轻护士也会抿着嘴,然后赫敏就会骄傲地说:“他其实是一只白釉。”


这是只属于他们的时刻,这样的揶揄还会有很多,如果赫敏的思维没有混乱到无法认出德拉科的话。


每一次探访都是煎熬,德拉科不知道赫敏今天会不会把他误认为是金斯莱,又会不会大叫着食死徒并尝试用无声咒困住他。有那么几天她会突然凑到德拉科耳旁,轻声说道:“如果你想要制造羁绊,就得承担流泪的风险。”


德拉科理解这是什么意思,赫敏在请求他杀死自己。赫敏想要优雅地死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连分辨时间的能力都在丧失。好几次,德拉科看着熟睡的赫敏,又看向旁边多出的枕头,又低下头。他知道怎样闷死一个人,甚至能让她没有痛苦地结束生命。但是他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如果你想要制造羁绊,就得承担流泪的风险。”这是第三十七次,第三十七次她重复这句话。他用粗糙的手指拂去赫敏脸上咸湿的泪水,她又沉睡过去。而这次德拉科拿起枕头,用尽全力压了下去。




                               ~~~第二结局分割线~~~



 赫敏徒劳地蹬腿,因挣扎而挥舞的手臂不小心扫过桌上的玻璃杯。破碎的声音突然惊醒了德拉科,他惊恐地松开双手,过了好一会,他移开枕头,探了探鼻息。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声痛哭起来。又过了好一会,他抬起头,看见赫敏一脸笑意地看着他:“金斯莱,你怎么又来看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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