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不下

We are all just shapes, and the rest is noise

「德赫」逃离(上)

逃离(上)

下篇我会努力在今明两天发的(FLAG高高立起)


门锁着。他将手伸进衣兜摸索了半天,突然意识到自己甚至没有这里的钥匙。他们很少在这儿过夜,德拉科不喜欢这里的潮气,他总是怀疑在那发黄翘起的壁纸后面是不是早已寄居了无数霉菌。底层把山的单身公寓的确不是什么好选择,衣柜里的衣服总像是还没干透就被心急的人抱回来又塞进去,破旧的走廊里时不时还会冒出某些令人生厌的爬行生物。赫敏自然是可以多费些心思,多花点钞票找到一个更舒适的家,德拉科也曾主动提出代替她和那些过分热情的中介打交道,甚至可以由他来支付多出的那部分钱。但赫敏一再拒绝。


“从这里走上五分钟就能到一个公园,那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地方,”她如是说。


她在惩罚自己。赫敏的父母在遗忘咒后很快搬离了英国,她曾经试图寻找他们,而她也的确做到了。可是当看到他们领着那个漂亮的棕发洋娃娃从她身边擦肩而过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转身逃离,越快越好。于是她当晚就从新西兰飞了回来,红眼航班与红着眼的格兰杰。


而她现在就是在惩罚自己。德拉科无法判断赫敏这样的选择究竟是源于潜意识下的驱动还是她明知故做,他只能默默叹了口气,并暗自庆幸这附近没有什么地下室或者仓库待租。后来他陪着她在这里蜗居了一个星期,便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也要让赫敏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倒不是因为德拉科无法接受一个甚至连转身都有些困难的狭窄厨房,好吧,或许有一些因素在里面——他那次只是想去另一头拿吐司而已,结果却被冰箱撞得头晕眼花。但他和赫敏都是那么残缺不全,甚至很少为对方做出承诺,而两颗破碎的心实在是不需要一个磨得掉皮的沙发床来雪上加霜了。


他掏出魔杖,轻念咒语,缺少润滑的合页发出刺耳的吱嘎声,德拉科在一年半之后再次踏进这个逼仄的一居室。他谨慎地不像是这屋子的合法主人。是的,他们离开了三年整,却依旧按时交着租金。赫敏有时还会回到这里看看,但这习惯最近也中断了好一阵子了,这大概是件好事,或许她终于能向前看,不再止步不前。德拉科随手摸了一下桌子,灰尘便在阳光下无所遁形,他只好决定不再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他只是需要再回到这里,仅此而已。


他们离开的三年里,德拉科回来的次数似乎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但只有这一次是他主动靠近这个破地方。他们终于不用在给那个咄咄逼人的房东太太写支票了,德拉科相信任何能给这个房子交上十年租金的租客都是梅林的奇迹,而这个房东老妖婆能遇到赫敏这样的房客简直就是中了六合彩。且不说那位傲慢的猫咪和撒切尔夫人的狂热粉丝——整整12只,每一只都叫做玛格丽特,每一只都能把克鲁克山轻易压死;真的,它们的重量实在不容小觑——还有那半年一裂的水管,永远滑丝的螺钉,稍微使劲阳台门就会脱落,冬天取暖的方式是去户外,似乎这样的抱怨永远不会完。他甚至不知道要从何讲起。


第一次德拉科来到这里是个纯粹的意外,那时赫敏刚刚搬进来,发现本应智能的按压式感应水龙头必须要时刻按压才能出水。所以一次只能洗一只手?赫敏想了半天也没弄懂这是怎样的操作模式,而且她发现自己只能向哈利求助,毕竟她真正熟悉的朋友里只有他还算在麻瓜世界中生活过一段时间了。她用守护神询问哈利是否能在晚上过来看看,结果最后敲门的却是德拉科:“他在酒吧里正和我嘟囔着今年红袜队烂成屎的表现,哈利说他们要破产了,我则猜他们一年没吃过肉了,外面推车卖饮料的老太太力气都比他们大。结果他突然想起和你的约定,拼了命也要让我把他带过来。你知道带着一个酒鬼幻影移形是有多危险吗?幸好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你家。”她和德拉科把哈利搀进门,不出所料,他倒在沙发上就再也不肯起来了。赫敏尴尬地向德拉科讲着按压式水龙头的工作原理以及她这个极具“个性”的水龙头,最后他们得出了一致结论,它的设计就是如此“出奇制胜”:按压出水,松手即停,一点缓冲时间也没有留给使用者。赫敏在心里暗暗问候了设计师,然后在哈利勉强醒来之前和德拉科闲聊了一会。临走前德拉科在外面捡了一大块石头,然后告诉赫敏问题解决了。“需要的时候就用石头压上,不需要就拿开。”这算什么解决办法?


而后来再出现问题,哈利就直接派遣德拉科来解决了,他声称德拉科更有能力处理这些琐事,但是德拉科坚信那是因为哈利一看到她家里的沙发就会想起那晚醉酒的窘态。最后不管是熔断的保险丝,生锈的水龙头又或是坏掉的门锁,赫敏总是要找德拉科过来敲敲打打的。德拉科可以理解一个麻瓜女巫更喜欢住在麻瓜世界,但是他不理解赫敏竟然拒绝用魔杖解决这些问题。不过他依旧准时出现,只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光临这里并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的心地善良。才不是呢,他只是好奇为什么一个魔法世界的战争英雄几乎拒绝了一切向上爬的机会,心满意足地做着文书工作,然后选择住这样一个简陋的破地方,他总觉得马尔福庄园里最小的储物间都要比这大得多。


为什么有人会选择越活越糟?

 

德拉科曾坚信战争胜利后,格兰芬多就会“一统天下”,凤凰社简直要被他们承包了,不是吗?格兰芬多在某种程度上就是荣耀的象征。相比之下,斯莱特林们在魔法部的任职都是有名无实,尽管哈利很感激纳西莎最后的谎言,并因此主动向德拉科示好,但他自己并不能改变什么,他们依旧做着可有可无的工作,拿着算不上丰厚但也不会轻易罢工的薪水,哈利曾对他说他们的成就总有一天会被认可,但德拉科只想说一句“去他妈的”。

 

可是很显然赫敏并没有坐在“一统天下”的宝座上,德拉科似乎发现了一个异类,他有时会趁着赫敏打开冰箱拿水的功夫瞟上几眼:几听健怡可乐,几根西芹,切了一半的法棍,只留个底的沙拉酱瓶,吃剩的披萨,她甚至都没有把它用保鲜膜包起来。

 

他又给了赫敏一次机会,希望下次再来时冰箱里的东西不会少到连小偷都无从下手。然而一个月后,他一边拍着老旧的电视机一边怀疑着麻瓜们是不是不需要进食。

 

临走前,他小心翼翼地补了一句:“你还好吗?”

 

“当然。”然后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离开了。

 

后面的六个月似乎公寓里的一切都商量好了一样,排着队地出故障,德拉科频繁地出入赫敏家中,而每一次离开时都会问上一句“你还好吗?”

 

“当然。”

 

直到最后一次,德拉科花了一整个下午体验了一把水管工的工作。他浑身脏兮兮的,赫敏不知道从哪里还给他淘来了一条工装裤,此时的德拉科看起来就像一个落魄的流浪汉,而且还是在刚长椅上窝了一宿,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讨点食物的那种。尽管赫敏一再地抱歉,并邀请他共进晚餐,但德拉科想到那空荡荡的冰箱,无法想象赫敏说的“晚餐”是什么。不过,他临走时还是没忍住多上一嘴:“你还好吗?”

 

其实德拉科并没有指望赫敏能给出与之前不同的答案,他只是习惯性地问了一句,就好像他总是喜欢拿走她的一听健怡可乐一样。

 

他从未想到一句普通的问话能引发未来的一系列连锁效应。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在问我重复的话题,我很好,好的不得了。”赫敏转过身去,背对着他,停了很久才缓缓吐出这样一句话。

 

之前一句简单的“当然”只会令德拉科不解,而现在他却突然间变得不耐烦起来;他没有愚钝到不明白为什么赫敏几乎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人”;而他若没有相同的心意也是不会随随便便答应的。可是现在,德拉科倒是真得有些生气了,赫敏一方面把他拉得极近,可若是德拉科稍微靠近赫敏的舒适区,她又会瞬间把德拉科推开。他们之间仿佛是有一条无形的河流,而赫敏只扔给他一副残破的船桨。

 

“别坚持了,是个人都知道你过得一点也不好,什么人的冰箱里会只有快过期的速冻食品,磁贴上都是些附近外卖的名片,家具旧的连扔到楼下都不会有人捡走。”德拉科冷冷地甩了一句。

 

赫敏沉默了,德拉科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或许他才是那个自作多情的,一个真正的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修理工。

 

“对不起,这不是我应该管的,我多嘴了。”

 

他正要开门离开时,后面传来了赫敏同样淡漠的声音:“那你呢,你的工作可有可无,你可以在一天写完三份报告,却要放在抽屉里一星期后再交上去,每天装作无所事事的样子,这些哈利都知道吗?”

 

德拉科摔门而去。

 

没过三十秒赫敏又听见了咚咚的敲门声。

 

他大步迈进屋里:“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你住在这里才不是因为五分钟就能走到什么破公园,我知道这里是你父母结婚后租下的第一个公寓,然后他们有了你,也有了点闲钱,于是没过几年就找了更好的房子搬走了。我也知道你发了疯,给他们施了遗忘咒,现在他们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而你什么办法也没有。我更知道你前一阵子去了新西兰,我猜你的父母现在搬到那里了。还有,你说的那个公园两年前就被开发商买下,要改建成商业楼,我猜他们也快动工了。既然你可以做调查看我每天都在做什么,我也可以做调查看你对这里究竟有什么执念!毕竟我每天‘无所事事’!”

 

德拉科再次摔门而去。


 

这篇从年初开始写,写到了现在还剩100又要跨年了,洋洋洒洒写了差不多5000字,然而离ending还有好远,只能分上下篇来发了。不太习惯lofter上的长文章,可能彻底写完之后也会发一个出来吧。好久没上lofter,感谢各位厚爱,只能多写多发了,以及,这一定会是HE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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